四月天里,有不少朋友都去了云南。有朋友在丽江,说云南很浪漫,适合去小资;有朋友在中缅边界,淘回来大把的砗磲链、玉雕镯。而杭州外国语学校“彩云之南”支教团的学生们去的是景洪,在一个坐落于海拔1000多米高山上的小学里支教,他们带回来的是一种矛盾的感情:最大限度的快乐和满足,最最深刻的担忧和无奈……
从3月24日起,本报就一直在关注由杭外6名高三保送生组成的“彩云之南”助学支教团。4月初,他们带着晚报读者捐赠的各种物品,前往云南西双版纳勐海县勐宋乡三迈小学支教。上周,这群小老师顺利回杭,立马成了杭外的红人。
支教团计划的发起人姜索兰疲惫而又兴奋地告诉记者,他们都快忙晕了,“赵希加和吕如羽去了大预班(杭外高三大学预科班)演讲,乌英琪和方忱分别接受小语种班的咨询,我负责本周国旗下讲话的内容,明天和方忱到高二演讲,下星期赵希加和乌英琪还要接受杭外电视台访问……”同学们原本该安排休息的时间又被填得满满当当。
第一晚:
惶惶中“安然”睡去
虽然事先对勐宋乡的生活环境有一定的思想准备,但直飞云南的同学们,对于面对的艰难还是有点吃惊。
在三迈小学里,男女生的两间寝室由灶房改造而成,除了各有两张上下铺看上去有点能“寝”的味道,其余都是冷冰冰的水泥灶台;更让他们感到有点困难的是,女生寝室的门竟然只是虚掩的!
顿时,姑娘们个个毛骨悚然。
那晚,姜索兰在记事簿里写道:突发事件!发现女生寝室的门锁其实没有用!也就是说,月黑风高,凉风如水,在我们熟睡的时候,有人能够不动声色地悄然潜入……
男孩们的隔岸观火的调侃,换来的是女孩们换寝室的决定。于是,原男生寝室里用几根铁丝互相穿来穿去加固的门锁,成了女生们的唯一防护。空气流通、新鲜的待遇,便通通由男孩们“享受”了去。
第一个晚上在这样的折腾中安然度过。
第一课:
学生听不下去,
跳窗走人
勐宋乡三迈小学全校共6个年级,每个年级只有1个班级,总共206名学生。学校里有老师9人。每班的班主任都要一箩筐地挑起这个班所有课程的教学。
学校有音乐、美术课,但从来没有正规的课本,学生想上什么老师就教什么。大多数孩子不知道奥运会,很多孩子长到10岁,还没有下过学校所在的这座高山。
“彩云之南”的成员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三迈的孩子更多地了解外面的世界。
可没想到的是,真到了上讲台,要把十几年的精华化作一堂40分钟的课程,还真难倒了这几个十几年如一日的好学生。“虽然掌握了厚厚的知识文化,但这不代表我们可以顺利地输出。”
姜索兰上的第一节课是地理,是所有小老师中上得最混乱的一堂课。“我在上面拿着图片讲得起劲,忽然有小朋友直接爬到窗外,狂奔着上体育课去了。”索兰说,“后来我才知道,有些孩子基本听不懂汉语。”于是,这群精英们立刻开始思变:加入互动、放慢语速、从最基础讲起……很快,小老师们的日记里不再是满眼的彷徨,而是享受教学。
方舟在用手机发表的日记上写道:当校园里到处传来阿加老师教的“娃哈哈”,六年级的同学说着吕老师教的“Thank you”,一年级的同学回味着方忱老师的故事,孩子们争看着阿兰的图片,鸟人老师的学子们叠着他教的小爱心,操场上的娃儿们和方舟老师一同欢快奔跑的时候……
第一次沉重:
走后的担忧
在他们离开的那天,索兰给记者发来一条信息:我们准时上火车了,现在准备睡觉了,没想到我们真的就这样离开云南了。
他们是舍不得朝夕相处了7天的孩子们天真的眼神,灿烂的笑容,如飞的箭步……但他们更多的是担忧。
1998年在日本富士通工会的帮助下,三迈小学修建了新校舍和操场,有电脑、电视机等设备,硬件已经比较齐全。然而,这些孩子初中升高中的升学率却只有1%~2%。极低的学习主动性,并不严格的要求,让他们受不了高中的压力。与县城里孩子的竞争是残酷的,如果回家种茶,父母求之不得。于是完成了9年义务教育以后大部分孩子都走回了山坳。
但亲身接触过当地孩子的同学们,他们都不相信这样聪明的娃娃会跟不上现代化的步伐,他们坚信智慧的播种到了一定的时候,会选择在土壤里开出鲜艳的花朵,就像姜索兰在杭外国旗下讲话时发出的倡议:“如果大家有意接过我们的火种,继续‘彩云之南’计划,我们将尽全力协助你们进行这项公益活动。”
愿我们这些身在福气中的人,能给那一群群在海拔1563米高山上奔跑、学习的孩子们,提供更多发梦的机会。
作者: 章咪佳 陈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