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当晚9时10分，学生们下学后为躲雨、早点回寝室，选择了教学楼与学生宿舍最近的一处楼梯口。

2一学生称，他在3楼楼梯口看见两个学生出于淘气，并排手拉手拦住楼梯口，不让上边的人下来。“不知谁喊了一声，要他们先让人过去，两个学生松手了。”在二楼至一楼的楼梯间，这两个学生又故伎重演，许多学生挤成一团。

3先有1名女生滑倒，后面学生以为前面有人在故意拦他们，拼命往前挤，一层叠一层地压了上去。在面积只有3至5平方米的楼梯间，瞬间几十人压在下面的学生身上……据新华社

15岁男生为救人被压死

试图拦住失控人群，救跌倒女同学，结果双双遇难

■ 人物

昨晚8时左右，育才中学院内，灯火依旧，学生们照例或打球、或追逐，或闲聊。

事发的楼梯间拐角，15岁的龚剑留下的斑斑血迹，已被洗刷干净。龚剑是初三105班的学生。同学说，他开朗热情，酷爱篮球。在挤倒前，他展开双臂，试图拦住失控的人群，救跌倒女同学。但是，他没有成功。两人在当晚，都被抬进了医院的太平间。

据育才中学教师陈赛春介绍，踩踏事故从一个女生的跌倒开始。该女生名叫沈瑾，是初二122班的学生。当时，沈瑾正和初二123班的女生李玎洋并肩而行。正要跨下2楼至1楼拐角的平地时，沈瑾突然跌倒。这时，楼上的人群不断向下涌。

“还有人在背后推。”正在楼梯中段的曹晴回忆说，她当时夹在人群中，已身不由己。

这时，男生龚剑在跌倒的沈瑾侧后方伸出双臂，大声喊，“有人倒了！”他的死党，同班同学冯湘杰这时也扭过头，试图拦住拥挤的人群。

人群冲了下来。沈瑾、龚剑和冯湘杰都被挤倒在地。“他们是第一层，我是第二层。”冯湘杰说，他倒地时侧着身子，并面向墙壁，这让他在挤压中，四肢还可以用力挣扎，为胸腔挤出一点空间，用来呼吸。

事实上，8名死者都死于机械性窒息。他们临死前的感受，已不得而知。但曹晴的感觉可供参考。

她被挤在人群中，双脚悬空。“没办法出气儿，头晕眼花，胸里憋得难受。”她在昏迷之前，听到身边男女同学已经变了腔调的哭喊和哀求。“救命呀！”有人喊。

到底有多长时间，曹晴、冯湘杰和其他的受伤者都无法确认，十分钟是一个比较接近共识的估计。

陈赛春是第二批赶到现场救援的老师。第一批是已经被拘留的政教处纪律干事彭和良，和另外一名教师，两批相差只有“一二三分钟”。

彭和良和同事从人堆上，拼命往身后拉人，陈赛春想过去帮，却挤不过去，只好飞速从另一个楼梯道下去，从一层地面上，人堆的最下层拉人。“人摞人，我生怕拽伤他们。”

当人堆终于被散开后，一些学生已永远无法再站起来了。

老师们已经不敢再找李玎洋询问此事。在沈瑾倒下的最初，她试图拉出这个姐妹，却没有成功，眼睁睁看着她哀号着，又沉默。

直到昨晚，冯湘杰才在病床上，获知了龚剑的死讯。他们永远不能再在一起打篮球了。

“正是调皮好玩的年纪。”冯湘杰记得，在出事一分钟前，龚剑在跟他讨论另一所中学新校区因装修延期，学生放假11天的事。“要是我们学校也能断水断电，放几天假，该多好呀。”

■ 原因

一个看守人员看不住所有下课学生

据新华社电 记者8日下午从湖南湘乡育才学校踩踏事故调查组获悉，造成这次事故的原因除了学校没有开展过类似应急演练等间接原因外，学生安全意识薄弱，在楼梯间拥挤，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经湘乡市组成的踩踏事故调查组调查，育才学校有关于安全消防管理制度、应急预案。每个学生发放了学生手册与安全教育手册。学校安排专人负责纪律和日常安全巡查。学校教学楼共有四个楼梯口，每个班级规定了相应的楼梯，并对学生进行了常规的安全教育。

调查组初步认定，导致这次事故的主要原因有四个：

一是学校只安排了一名现场看守人员进行安全巡查与现场管理，难以监控全部下楼梯学生；

二是学生安全意识不强，自控能力弱，在楼梯间拥挤，是导致事故发生的直接原因；

三是因下雨，大部分学生涌向与宿舍楼靠近的一号楼梯回宿舍，造成一号楼梯人流量增加，导致事故发生；

四是学校没有开展过类似应急演练，也没有在楼梯间安装应急灯与警示标志。

【质疑】

起哄拥挤早已有之

据病床上一名育才中学初三生说，楼梯道在下晚自习时，起哄拥挤，12月7日晚根本不是首例。

“有一些同学就是喜欢起哄热闹。”这位男生说，即使在事发时有人大声说“下边压人了”，后边还是有人不信，继续挤。在此之前，楼梯道的几次拥挤起哄，差点酿成事故，学校也曾派老师在楼梯道值守过，但“一见秩序变好，老师就不再管了，结果秩序又会变坏。”

“我以前就想过，这个楼梯道早晚要出事。”这名男生说，楼梯道灯光也比较暗淡，只有一盏节能灯，还蒙着尘，学生们刚从教室出来后，楼梯道就显得更加阴暗。而在平时，学校并没有就此问题进行专项的安全教育。多名学生证实，官方所谓的学生按班级分楼梯下楼，只是在做操或集体活动时要求，平日并无此项规定。

事发时没有老师在场

有记者通过采访学生和实地走访后了解到，一些事发时的状况同样引人关注。

采访中，初一129班小瑞和初一132班的阿政都向记者表示，下晚自习时，老师们并没有在教室。“老师都是在开始上晚自习时来看一下，每晚下课前一般都不在教室。”阿政说，事发当时，也没看到老师在场，“如果当时有老师的话，只要喊一声，后面的同学就不会起哄。”

只有20分钟用来洗漱

育才中学的晚自习，从晚上6点10分开始，第一节60分钟，中间是晚间活动时间，第二节课是40分钟。放学时间为9点10分。

在此之后，学生们只有20分钟用来洗漱整理。学校准时在9点半关灯，不再等人。

死者龚剑的叔叔指责说，龚剑在生前，就埋怨学校只给大家20分钟的洗漱时间，把大家的时间催得特别紧，“这就使学生们都争着下楼。”学生也都证实了此点。当晚正逢大雨，出事的1号楼梯因临近部分学生的宿舍，为了便于避雨，更多的学生涌向了这个楼梯口。

育才中学是一家封闭式管理的民办学校，学生们一个月只能过一个周末，学校管理以严格著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