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贫困准大学生暑期端盘子挣学费
初中毕业时,他因父亲患病而辍学,后在众人的关爱下重新走进校园。今年夏天,19岁的他如愿考上大学,又因家庭经济困难,他瞒着家人到县城的一家饭店打工做服务员。最近,同班同学在他打工的饭店摆“谢师宴”,同学相遇,一个是服务者,一个是消费者,这让同窗同学都感到尴尬。但是,面对生活的种种无奈,他对自己的学业和生活充满信心。由此,建湖贫困“准大学生”王成刚的故事,在他居住的村庄和打工的饭店里流传着。
因家庭贫困被迫辍学
三年前,建湖县城近郊陈堡村的16岁少年王成刚以优秀的成绩读完初中,由于50岁的父亲患脑肿瘤,家中已是一贫如洗,还欠下巨额外债,上高中的姐姐已因此辍学,王成刚也不得不走上辍学之路,并到县城做车床学徒工。
新学期开学时,看到别人都高高兴兴地上了高中,王成刚则难过地躲在车间墙角抹眼泪。细心的师傅了解情况后,便给了100块钱让他回家说服父母争取继续读书。村支书扬定国知道这一情况后,奔走两天帮他联系就近入学的学校并申请减免上学费用。建湖县钟庄中学校领导也出于对王成刚平日学习成绩的欣赏以及被他的求学精神所感动,破例减免了他大部分费用,接受王成刚在其高中就读。
高考刚结束就去打工
2003年8月,王成刚的父亲因病医治无效,永远地抛开了妻儿。面对沉重的家庭债务,王成刚的妈妈和姐姐节衣缩食过着清苦的生活。周围邻居说,为了扶持王成刚安心读书,母女俩常常一天喝三顿稀饭,半年都吃不上一次肉。在困境中,王成刚的学习不仅没受到影响,相反,他的学习精神非常刻苦,成绩也一直在班级中保持优秀状态,生活上也尽量不给家里添麻烦。2004年秋,他寄宿就读的钟庄中学从农村乡镇迁址到县城郊区,每日晚自习课前,他不像其他同学一样到食堂就餐或回家吃饭,而是在操场一角回避一会儿,再忍饿到晚10点左右放学。
王成刚的异常行为被班主任凌老师觉察,他特地为王成刚办理了免费在校晚餐的手续,直到今年高中毕业。
今年6月10日,高考刚刚结束,其他的同学不是出去旅游,就是在家休息,而王成刚却瞒着母亲在县城一家饭店自谋了一份餐厅服务员的活儿,每天不吃早饭,上午9时前到岗,晚上11点回家。
7月31日,已经在饭店打工近一个半月的王成刚接到了徐州工程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苦于大学学费难筹齐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这个贫困家庭中长时间的郁闷很快代替了短时间的欢跃。大学第一学期各方面费用加起来至少需要1万元,这对一个连日常生活开支都很难维持的贫困家庭来说,无异于是个天文数字。目前,王成刚打工的钱和母亲七拼八凑的钱加在一起还不到两千元,和学校所要的学费相差很远。“有什么办法?”面对记者的采访,王成刚陷入长时间的深思,过许久后他说:“我天天在睡觉前看一遍录取通知书,很想把大学念下去……”他的妈妈则偷偷地告诉记者,她省下了80块钱,已经为儿子买好了一套新衣,准备让他上大学的那天穿,这事王成刚还不知道。
为了让儿子能上大学,王成刚的妈妈一个月前就请人把房产抵押了申领贷款,可他家的房子太破了不值钱,而且还在拆迁规划区内,很快遭到了银行的回绝。
王成刚告诉记者,今年5月份,在建湖县有关部门的接洽下,省级某行业公司曾有捐助贫困学生的意向,他还在高考前就申请了助学贷款,然而新学期马上就开始了,这些款项还没有任何消息。
为20元新裤子蹦老高
在建湖县城闹市区的冠华路和人民路交汇处,就是王成刚打工的饭店。姓王的老板娘回忆说,“当初我们饭店要招的是女服务员,那天看王成刚长得白净净的满是书生气,而且是个男孩子,我真的不想收他做工,后来得知了他家里的境况,我觉得他蛮懂事的,就破例收下了,并尽量给些轻一点的活让他干。”被王成刚叫为姐姐的服务员小陆和小周对记者说,小王干活卖力又勤快,大家都把他当小弟弟看,越是照顾他,他越是抢着干活,小小年纪,也怪不容易的。
在王成刚家里,记者看到低矮破旧的平房里几乎没有一件像样的物件,惟有寂静的院子里一簇簇怒放的太阳花让人感到勃勃的生机。19岁的小伙子也爱美,而王成刚有了一把小塑料梳子和妈妈用了快20年的小圆镜就满足了,墙上贴的是他画的三幅水彩画,从画上的森林和小溪看出他对美好快乐生活的向往。
王成刚的妈妈告诉记者,上个星期,看儿子在大热天还穿着秋冬季节穿的厚裤子上班,就把平时在路上捡拾的塑料瓶集中卖了钱,为他买了条薄料的裤子,他穿上新裤子后高兴得一蹦好高,睡觉时都折叠好。饭店服务员们说,那天上班王成刚穿上新裤子,大伙看他从未有过那么开心,其实那件裤子只值20块钱。
端盘子不是丢人的事
王成刚告诉记者,在饭店打工的两个多月,有两件事情给他的刺激很大:刚上班没有几天的一天晚上,一群开着公车来吃饭的客人当中有两个人喝醉了酒,揪着他的头发就摔倒在地,并骂他“男子汉端盘子没出息”;半个月前,本班一同学在他打工的饭店里摆“谢师宴”,无意间在包间里同学相遇,一个是服务者,一个是接受服务者,让双方都感到尴尬。“这两件事我从没跟人说过,老是在心里折磨自己,想该不该来打工受气。后来我想通了,我这是正当的劳动,没什么不对,‘端盘子’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现在在客人面前我从容大方,根本不像当初那样忸怩着放不开的样子。”
谈到眼下时兴的“谢师宴”,王成刚母子俩觉得很无奈:“现在大家都在搞,尤其是家庭条件好的。我们也想摆,毕竟成刚的成绩和老师们的辛勤耕耘是分不开的,可又不敢想,孩子现在上大学的学费还没有筹齐呢,不能为了面子问题饿肚子吧。”
为了让弟弟能读书,王成刚的姐姐牺牲了许多同龄姑娘所拥有的美好时光,早出晚归地在田间干活,还要到附近的纱厂做临时工。看着姐姐身上一年四季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王成刚常常对她说,等自己将来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了,一定要为姐姐买好看的衣服。2005年5月,王成刚的姐姐和本地农村一个厚道的青年结婚,还在读高二的王成刚在课余时间用一千张糖果纸精心折叠了一串风铃,并将他画的一幅《青山图》一起送给姐姐做结婚礼物,姐姐无比开心,至今还珍藏着。婚礼仪式上,当地农村有“哭嫁”的习俗,而王家母子三人的抱头痛哭让在场的亲友无不为之动容。王成刚在解释那幅《青山图》时说:“留得青山在,相信以后我家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发了钱让妈妈吃顿肉
王成刚告诉记者,自己在饭店打工的月工资是500元,有了这几个月的工钱,能帮助家中减轻很大的负担,还能为自己上大学留下一笔钱。妈妈平日里很辛苦,农闲时在附近一家粮库打短工,每天推着装400斤粮食的推车上货装车,一天赚不到10元钱工资,有时还不能按时领到,“马上到月底了,等饭店发了薪水,要让妈妈好好吃顿肉。”他还说,三年高中念下来,身边有好多好心人在关心着他,除了亲爱的妈妈和姐姐,还有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以及县里和镇上的政府领导,这些既是学习的压力,也是学习的动力,“如果我不好好学习,不拿出成绩,那真的对不起那些给我爱心的好人们。”
在记者发稿时,19岁贫困“准大学生”王成刚的学费仍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他仍在县城那家饭店打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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