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针对研究生中较普遍的“高分低能”现象,一些大学提出了加强复试、改革考试办法等措施,上海市教委也宣布将提高硕士研究生的入学门槛。这些措施对保证入学研究生的质量无疑是有益的,但一味强调考生的“门第”和“出身”并不可取,也不符合提高 研究生质量的初衷。
在纪念我国学位制度实施二十周年时,我曾以《我是“不拘一格”的受益者》为题发表过一篇短文,谈了我的切身体会。1978年报考研究生时,我只有一张高中毕业文凭,是在职的中学教师,先后教过英语、政治,却没有教过历史。如果一定要讲“门第”或“出身”,我自然完全不合格。我能被复旦大学历史系录取,成为先师谭其骧教授的研究生,并有幸在1983年成为我国首批两名文科博士之一,靠的就是当时“不拘一格”的政策。与我同时获得首批博士学位的师兄周振鹤,虽是大学毕业,学的却是探矿专业,毕业后一直从事工程技术工作,与复旦大学或先师都毫无关系。要是拘泥于“出身”,或许他也不会有此机会。当年报考者数十人,其中不乏复旦大学历史地理专业的毕业生,也有已经从事专业教学或研究的人员;与我们同时录取的三人中,两位是本专业毕业生,一位是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事实证明,我们并不比他们差。
当然那是处于十年浩劫结束未几的非常时期,“不拘一格”既有需要,也是不得已的。现在报考研究生的大学毕业不是太少,而是太多,近年来,特别是实行扩招后,研究生质量的确有下降的趋势,当然没有必要也不应该照搬当年的老办法。而且“不拘一格”并非没有风险,例如当年曾在社会上引起轰动的几位“不拘一格”选拔出来、甚至经领导批示的人才,有的已泯然众人。我自己也有此体会,由于没有受过大学的专业训练,尽管入学后已注意弥补,毕竟还有缺陷和空白。
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研究生的生源已相当充足,异地考生提出更高的要求,包括对高分低能的考生加以适当限制,是顺理成章的结果。
但这些要求都要从实际出发,不能只根据考生毕业于什么学校或什么专业,更不能只相信本校或某些学校。学生没有能考上重点大学的原因很多,经过大学阶段又会发生变化,因此不能一概而论。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固然有不少优势,但同样存在高分低能的现象。何况部分学生的高分低能是教学不得法的结果,并不等于他们不具有发展潜力。我们研究所历年招收的硕士生、博士生大多数来自非重点大学,包括毕业于师范学院(包括有关报道中提到的烟台师院)和大专的,但基本都能以优良成绩毕业并获得学位,有的论文被评为省市优秀论文,有的已成为重点大学的学术骨干、学科带头人。
套用一句旧话,研究生招生应该有“出身”论,但不惟“出身”论,重在本人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