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我的眼里,母亲除了一再压低自己微弱的叹息,好象什么都不会做,其实她做什么在父亲的眼里都是错误的,她好象生来就是承受父亲的霸道与坏脾气的。
那天黄昏时分,哥哥告诉母亲他得出去了一下。“非得去吗?你爸这段日子心情不好。”哥甩着当时最流行的肥大裤管,也把母亲的话匆匆地甩掉。第二个来告假的是姐姐,“哪天再去吧,你哥已经出去了,你爸”,姐没有耐心把母亲的话听完,我感到她的执着是为了哪个男孩。她没有哥哥幸运,在她没来得离开时,父亲回来了。一场不可避免的争吵在意料之中,在父亲路暴跳如雷的吼叫中,姐姐一下子跳到了门外,恶狠狠地怒视着父亲,捂面而去。父亲慢慢放下手中扬起的物件。我躲在角落里听着他呼呼的喘息声,还有母亲在厨房里轻轻叹气声。
哥是先回来的,在我饥肠辘辘的时候,带着淡淡的酒气。在微弱的灯光里,父亲忽地从炕上跃起,我看到一张变形的面孔,在姐姐身上没派上用场的物件飞向了哥哥,额头渗血的哥哥痛叫一声,与父亲争执起来,好象在说他是第一个早退回来的,就是怕他生气。屋里干燥得容不下丁点的火星,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争,哥哥倔强地用身体维护自己的“尊严”,母亲只能在旁边无力地劝他,我清楚她的参与只能加重父亲的坏脾气。我流着泪,使尽全身的力气,掰开了父亲与哥哥之间狂热没有理性的两双大手。
天黑了,我要去找姐姐回来,母亲被父亲的骂声喊了回去,我泪流满面地冲出了家门,耳边渐弱的是母亲焦急的喊声。姐姐在一棵大树下啜泣,当时她身上穿了件翠绿的半截风衣,鲜艳的颜色在夜色里变得暗淡。尽管我一再劝说,她发誓死也不会再登家门,她说她恨透了父亲恨透了家。在她的怨恨声里,起风了,她可能想起我是怕风的,我的手没有被她甩开,而是紧紧地被握住了。我们就那样攥紧彼此的手,流着泪默默地走向那盏在风中摇曳的微弱的灯……
很多年过去了,我在家人的关爱下恢复了健康,成了一个高大帅气的小男孩儿的母亲。有一次,我们提到那段旧时光,他们都说是我帮他们克制了坏脾气,及时地提醒他们对家庭的责任。因为他们触摸到了一双渴望亲情的冰凉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