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学的准高二男生邓贝西前天第3次踏上去河南看望艾滋儿童的行程。面对他人的侧目,他对随行的记者说,这条路再孤独,也会勇敢地走下去。
前天清晨5时半,邓贝西跳下坐了14个小时的火车,背着十多公斤杂志和一大包胶水、水笔等学习用品,乘上从商丘到柘城的小巴。邓贝西原本准备发动两三个同学同行,尽管他本人前两次探望艾滋儿童无恙,但同学的父母仍然以不放心为由,挂起了免行牌。邓贝西的母亲则认为,应培养儿子先学会做人。得知邓贝西关注艾滋儿童,妈妈主动帮他联系,并替他设计了路线。
刚到双庙村,孩子们就过来了,其中有5名艾滋儿童。因为之前他已去过两次,几个孩子还上前跟他打招呼。卸下书包,邓贝西有板有眼地给艾滋儿童上起了英文课,并向他们教授孔子的《论语》语段。
刚上完课,邓贝西就一把拉过他相识的冉冉问长问短,还把小熊公仔、小计算器等物品送给她。冉冉一把抓过小熊公仔玩起来,一旁的爷爷却眼圈发红,悄悄地告诉记者和邓贝西:“她腿上已长出脓疮,到晚期了。”邓贝西听后神情肃穆起来,掏出100元塞给冉冉,让她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对记者说,希望下次还能见到她。离开冉冉家之后,邓贝西前往父母均为艾滋病感染者的明月家,又悄悄塞给明月40元,记者看到,小明月的眼睛都湿了。
因为曾来过两次,村里的人都知道邓贝西,都对他非常亲热。他们在卫生所门口拉着邓贝西聊家常,一聊就是近两小时。临走前,邓贝西允诺村民,回上海后会为村里成立的HIV篮球俱乐部联系姚明公园,也打算写信给克林顿基金会,请他们运送更多的儿童艾滋病药物过来。他还承诺尽管自己马上要读高二了,今后学习会紧张一点,但只要有空就会来看大家。
一名普通高中学生3次去河南看望艾滋儿童,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记者在他身上看到了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过人的胆识。笔者对话邓贝西,了解他踏上防艾道路的前前后后。
缘起一双“大眼睛”记者:你怎么想到去河南探望艾滋孤儿?邓:我永远忘不了伉伉那双大眼睛。前年,我在一本书上看见一张令人揪心的照片,小男孩浑身长满鹅红疮,无助地瞪大眼睛。伉伉才9岁,因输血感染了艾滋病,实在太可怜了。
我按文章上的地址写信给他,回信在路上走了两个月。原来,伉伉的父母受不了全村人的歧视而举家辗转到了新疆。后来,我又寄了一些玩具和学习用品给伉伉,还写信鼓励他。可回信却带来一个冰冷的消息,信是他父亲写的,说伉伉已医治无效而去世了。这件事深深地触动了我,决定有能力的话一定去河南。
记者:去前你做了哪些准备?
邓:从下决心起,我看了很多书,收集了很多防止感染的技巧。我还特地去郑州拜访了中国民间防艾第一人高耀洁奶奶,她给了我很多帮助。当时我的爷爷奶奶很担心,天天打长途电话给我,不让我去,我一再坚持,妈妈也帮我打了包票,最后才算过关。
冲破一道无形的墙记者:初到当地有没有不被接纳的感觉?邓:第一次到的那天正是清明节,艾滋孤儿院“关爱之家”的男孩都给父母扫墓去了,我见到了一些女孩。这些孩子的警惕性很高,问多大了、叫什么名字,都不搭理。我感到与他们之间隔了一道厚厚的墙。其实那40多名艾滋孤儿中真正感染艾滋病的只有一两个,可他们却受尽了不少人的嘲笑和歧视。
记者:村民和艾滋孩子后来怎么接纳了你?
邓:去年10月,我再次前往双庙村,发现村里的改变很大,县城里调来很多主治医生,所有孤儿都搬进政府建立的“阳光家园”过上更舒适稳定的日子。因为已去过一次,不少人认识我了,觉得我也不容易,因而接纳了我。
同学们正逐步参与进来记者:有没想过同学会排斥你?邓:老师和同学都很帮我。在学生处张泽红老师的鼓励下,我还在上海中学正式成立了同一社,有40多名成员。我们在全校发起帮助艾滋孤儿学英语的倡议,上中学生捐助了几百盒英语磁带、几十本书、两台复读机和一些学习用品。我关注艾滋孤儿的社会实践活动也使我获得上海中学CPS课程学期评比的银奖,这是今年上中给出的最高奖项。
记者在学校采访时,不少师生都表达出对邓贝西勇气的敬佩,但对这种个人社会实践的方式是否需要推广是有争论的。一名同学承认自己有心理障碍,也认为去当地会存在一定风险。她认为,中学生在社会实践的同时应该学会自保,帮助艾滋孤儿的方法还有很多,比如为他们寄些学习用品,同他们书信联系。
上海中学教师张泽红说,邓贝西这样的孩子非常难得,上海中学也希望能在邓贝西的带动下,把关注艾滋孤儿这项社会实践活动发扬光大。不过她同时指出,去当地看望艾滋孤儿存在一定风险,希望邓贝西和其他同学能在上海做一些中学生力所能及的事情。
上海市性病艾滋病防治协会副会长乐嘉豫觉得,邓贝西的艾滋病知识学得比较好,因此没有发生意外。乐嘉豫表示,换个角度看,高中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念书,一个人的能力也有限。他认为,这些事情应由社会上的医疗团体、慈善机构负责,不提倡青少年承担这样的重任。不过,他又认为,高中生还是可以在社会上多做些艾滋病防范的宣传工作 |